天下| 北大雁南园:草木之乡,重生

2024-04-17 -

经过近两年的环境整治和改善,北大雁南园的金名片被重新打磨。 近日,由北京大学多个部门联合推动的“北大雁南园”环境整治项目从亚太地区48个项目中脱颖而出,荣获2023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亚太文化遗产保护优秀奖。 它“强调集体记忆,传承辉煌的学术历史和精神遗产,是文化遗产保护与地方发展的成功结合”。

燕南园环境整治工程后的燕南园内一景。

燕南花园建于1920年代,位于北京大学校园南侧。 乍一看,它就像一个普通的花园。 共有17间房屋,散落在苍松翠柏之中。 都是青砖灰瓦,朴素简单。 然而,历史学家洪野、项达、简伯赞,数学家江泽涵,物理学家周培源、饶玉泰、褚胜霖,经济学家马寅初、陈岱荪,哲学家冯友兰,唐永同、冯鼎,化学家张龙翔、黄自清,语言学家王力、林涛,美学家朱光潜,生物学家沉同,作家林庚,历史地理学家侯仁之,社会学家吴文藻,作家冰心(谢婉莹)夫妇……此园容纳他们的琴棋书画诗酒歌,还有柴米油盐酱醋茶。 从燕大到北大,从风雨飘摇的旧中国到瞬息万变的新时代,园中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诠释着时代的洪流、人间的烟火。

春去秋来,草木依旧,可昔日的朋友在哪里? 唯有“先生之德”,如山水般,始终激励着后人。

雪后的燕南花园。

围墙小径讲述着故事

东、西、南三面虎皮墙隔绝了喧嚣。 周围的北大雁南园异常安静,古朴如初。 时间在这里似乎过得极其缓慢。

走进燕南园西南入口,锯齿状的树影在南侧的虎皮墙上摇曳,就像风吹过的皮影戏。

虎皮墙是用泛黄的石头砌成的,广泛应用于北京西郊的皇家园林和旗营建筑。 据“燕南园历史街区景观保护与展示”策划团队介绍,燕南园虎皮墙的风格极为独特。 用白灰色来突出黄石之间的石面,形成一条“灰带”,看起来并不像传统虎皮墙典型的锐利边缘,而是几乎是直角。 这一制度与故宫、圆明园、建瑞营的虎皮墙不同。 是立足于中国园林景观的创新作品,具有独特的风格。

燕南园西南入口的虎皮墙。

绕墙走进园内,旧路已修缮一新,纵横交错,十七间房屋纵横交错,各具特色但并不孤立。

墙和路就像古建筑的四梁八柱,支撑着整个燕南园林的框架格局。 再比如一个巨大的书柜和分隔它的书架,藏着燕南园百年来的故事。

燕南园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燕京大学时代。 1919年,司徒雷登主持创办燕京大学,拉开了燕京园建设的序幕。 1920年,他集资向军阀陈树范购买了原为圆明园附属花园的蜀春园和原为明代书法家米万忠所建的少园旧址。 。 他在这个地方建造了现在著名的燕园。 。 1926年,新校区启用。

1920年代,美国建筑设计师亨利·墨菲规划设计了燕南园51号至66号建筑(后增设50号),当时主要用作教师宿舍。 住宅拥有独立的西式建筑和矮墙环绕的中式庭院。 这些房屋的建筑材料除了当地的泥石和砖块外,大部分都是从国外运来的。 门窗都是红松木的,房间里都铺着地板,角落里有壁炉,地下室有锅炉房取暖。 其中,中式建筑注重本土工艺,在细节上有很多中国特色。 例如,门楣上的砖雕精美,窗户仿中国建筑风格。 砖上雕刻的花草至今仍栩栩如生。

冯友兰墓_冯友兰的介绍_冯友兰故居

燕南院61号,历史地理学家侯仁之曾居住于此。

起初,燕南园居住的大部分是外籍教师,也有一些中国教授,如历史学家洪野、社会学家吴文藻、作家冰心夫妇等。 1952年,全国高等学校院系调整。 燕大部分院系并入北京大学。 燕南园多位北大名师入驻。 小花园成为智慧、奉献、求实的知识空间。 一个“精神高地”。

2022年,为加强燕南园的规划、保护、传承和利用,受北京大学房地产管理系、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中国科学院文化遗产保护研究所委托,北京大学国土空间规划设计研究院启动了“燕南园历史街区”景观保护与展示”规划设计工作。根据规划设计方案,北京大学房产管理部、综合部、校园服务中心、电力中心、会议中心、盐源街道办事处、保卫处等部门配合实施,历时8个月,实现了园区内文物保护与场地改善齐头并进。

东西两侧的虎皮墙已得到保护性修复,倒塌部分已重建。 虎皮色的墙壁衬托着花园的绿意; 南北入口设立路哨,实行车辆禁行,打造无车公园; 环卫设施,清除了堆积杂物,对师生普遍认为影响美观的公厕进行了搬迁; 竹丛取代了杂乱的栅栏,使空间围合而不遮挡,既开阔了视野,又恢复了燕南园原有的开阔空间; 恢复园内房屋标识的古朴风格,增加文化解说标识和引导标识,延续园林的历史文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老化的燕南园,在“绣花针”般的转变。 明亮的。

外观焕然一新,但核心未变。 燕南园项目团队精心探索保护与修缮、新与旧、文化与工程、历史价值与情感价值之间的平衡。 他们坚持“最小干预”和“让花园自己说话”的原则。

“有的校友在提出建议时想做出一些艺术表现,比如在燕南花园的草坪上建造一个现代雕塑,但这个建议被项目组谨慎地拒绝了。我们在规划时严格遵循‘最小干预’的原则。” “我们尽力保持其历史原貌和生态环境,做到了极致克制。”“燕南园林历史街区景观保护与展示”规划设计方案、永久保护单位负责人张建伟说。北京大学考古学院和博物馆副教授这也得到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亚太文化遗产保护奖评委的高度认可。

北京大学建筑与景观设计学院副教授李迪华团队对燕南园环境整治项目进行了景观方案论证并设计了主干道。 李迪华无意间发现,公园东侧部分破损的水泥路下裸露着各种大小、颜色的石头,直径从1厘米到5厘米不等。 带着对这一发现的好奇,他和燕园公益建设协会的同学黄克来到北大档案馆查阅资料。 他们在档案馆保存的照片中发现:1947年以前,盐源的道路都是碎石路; 在一张“三反”期间学生示威的照片中,出现了一条水泥路,具有鲜明的硬化特征。 几经辗转,李迪华等人找到了一位90多岁的燕京大学校友,得知燕园在日据时期遭到严重破坏。 抗战胜利后,北返的严师生修理了日军留在校园的三辆丰田卡车,从当时西郊机场附近干涸的河里运来石料,修建了最早的水泥路在盐源。 燕南园保留下来的水泥路,燕京大学校友称之为“水泥路”(属于“脱浆彩石混凝土”工艺),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室外水泥路面的使用寿命一般为30至50年。 盐源的这些“水泥路”已有75年的历史,大部分仍在正常使用。

为了保护这条历史道路,李迪华咨询了水泥研究专家,聘请了专门修复历史路面的施工队伍。 已修复少量路面; 更多的水泥路面需要先进行保护性拆除,清理古石上的水泥部分,然后将古石融合成新水泥,并添加原水泥调色,这样旧材料就可以回收利用,这样,历史道路的价值被固化到更新的路面中。 这比铺设新路要费时费力,但施工人员一丝不苟,尊重文化:“把旧路的古石融入新路,精神就会传承下去。”为此我们的努力是值得的。” ”

修复后的燕南园水泥路。

花木抒情,寻找旧影

走上燕南园西北角的长坡,两座花庙碑映入眼帘。 其上刻有“万春庙”,以祈求花神。 它们建于乾隆年间。

在本次升级改造工程中,燕南园项目组对碑基被腐蚀的部分进行了修复加固。 周围光秃秃的地面上种了草,纪念碑的临时围墙也被拆除,方便师生近距离和远观。 北京大学保卫处还额外安装了摄像头,以防止纪念碑遭到破坏。

为什么校园里会出现两座花神庙碑? 对此,有不同的看法。 据圆明园相关文物管理部门介绍,这些都是圆明园的文物,后来散落在燕京大学。 还有学者认为,这两块碑原本立在未名湖南岸的慈济寺。 ,俗称“花寺”。 后寺毁于火,但石碑幸存,并于演达年间迁至现址。

仔细想想,矗立在这里的化神寺碑似乎是一种命运的安排。 园内名师名士苦心培育人才,桃李满天下。 这不就像勤劳的园丁一样吗?

曾经居住在燕南园的文人或其家属,大多也有养花养草的爱好。 各家门前都种有玫瑰、紫丁香、紫藤、玉簪……花木让主人“开窗写青”。 “鲜”,主人也用花草树木来表达自己的感情和愿望。 渐渐地,人与花园融为一体。

燕南园55号,哲学家冯鼎和经济学家、教育家陈岱荪曾居住于此。

化身寺碑附近是燕南院66号楼,吴文藻、冰心曾住过。 冰心在院子里种了许多丁香花,一楼客厅里堆放着许多报纸和学术期刊,供游人阅读。 被誉为燕达开放期刊阅览室。 仲春时节,丁香花盛开,如淡淡的薄雾。 师生读书时,香气潜入室内,窗前花影婆娑。 20世纪70年代,著名美学家朱光潜再次居住在这座小楼里。 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教授周宜军曾回忆,他和同伴路过燕南园时,看到一位老人安静地坐在青石上。 看着他们走近,他拿起拐杖走到矮墙后面,从墙外传递了一朵盛开的花朵。 。 良久,他才知道,这位老人正是美学大师朱光潜。 他把这些花放进了朱先生的《西方美学史》中。

如今,北京大学地域国别研究院成为66号楼的新主人。走进一楼典雅的大厅,“冰心故居”匾额悬挂在眼前。 两侧墙壁上还挂着冰心、朱光潜等人的历史照片。 大楼内的研究人员依然秉承前人精神,不断突破学科界限,在知识的碰撞中探索古今世界。

沿着燕南园的东边小路走到东南角,突然看到一座中式小院。 两只石狮守在小院门口,门楣上挂着黄底绿字“冯友兰故居”木匾。 这是燕南园57号。 1952年,冯友兰从清华大学转学到北京大学,住在燕南园。 起初他住在54号楼一楼。1956年冬天的一天,北京大学党委书记、副校长姜隆基到冯友兰家做客。 见冯友兰的房子小,他提出将自己住的57号和54号互换。 几经拒绝后,冯友兰于次年1月转至54号。 该月移至 57 日并在此结束。

“院内松树三棵,轻抚缠绵,比圆明还多了两棵。” 因院内有三棵松树,冯先生将此地命名为“三松堂”。 松树经受风吹雨打,但始终坚强挺拔,根深蒂固。 根基动摇、迷失在时代潮流中的冯先生,在这个小院里再次下定决心,“只写自己……不再依赖别人”。 他以“旧国新命运”的自觉意识,在85岁时写下了《中国哲学新史》,以“辞藻立诚”的勇气,在“耳听八方”的年纪,写下了《中国哲学新史》。眼睛失去了智慧,他的书就难以写了”。 口述完成了三十万字的回忆录《三松堂序》,回到了“斩断功名缰绳,折断锐锁,抬头无耻,飞翔于茫茫海天”的自由状态。

2019年,冯友兰先生诞辰124周年之际,冯友兰故居正式对外开放。 修葺整齐的庭院,青砖铺地,花草繁盛,三松的整体景观得到了恢复。 小院子一如既往的阴凉。

我们再看看冯友兰搬到的54号楼。 是伟大历史学家洪野的故居。 外面花园里有一个亭子,亭前种着两株紫藤。 每年五月紫藤花盛开的时候,红叶总会邀请一些文友。 诗友来紫藤宴,饮酒赋诗; 燕南园56号是中国力学大师周培源的故乡。 这位理工科硕士有一种浪漫的气质,特别喜欢养花。 56号门前,樱花如雪,供大家观赏。 ,被誉为“周家花园”; 雁南园62号,林庚先生的屋外竖立着翠绿的竹竿,玫瑰、玉簪在竹竿间摇曳。 或许,他被眼前的情景所触动。 他在这里写下了《说起“木叶》”……

雁南花园62号雪景照。

大师已远去,但这里的一草一木依然可以触摸。 保护自然生态是本次燕南公园环境整治工程的重点。 雁南园项目组咨询了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谷红亚、陆智等动植物专家,并结合北京大学绿色生活协会等学会的意见,制定了科学有效的保护方案。园内生态保护对象。 目前,雁南公园的动植物群由北京大学自然保护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师生和北大绿协往届学生会员进行监测和巡逻。 他们精心保护着园内的古树,并一一竖起了招牌。 通过扫描牌子上的二维码,你不仅可以知道古树的名字,还可以知道它的名字由来。

北京大学绿色生活协会成员介绍燕南园的植物。

让不同人群参与共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燕南院是整个燕园的一个缩影,是师生精神的交汇处。

冯友兰故居_冯友兰墓_冯友兰的介绍

“燕南花园是一个师生共同建设的社区,充分体现了公众参与的精神。” 早在规划之初,燕南园就组成了学校筹款、建筑规划、校内相关部门参与的“三方团队”。 “共建模式”,燕南院的建筑设计不仅仅是建筑师的说说而已,而是充分吸收了师生、校友的多重需求和喜好。

与此相适应,燕南园项目鼓励北京大学教师、学生、校友等不同群体积极表达意见。 来自不同学科、院系、学会的师生参与其中,学校多个部门为项目的策划和实施做出了贡献。 受到保护。 大家的热切关心和集体努力,创造了燕南花园的新生命。

当燕南园项目组对北京大学师生、校友发起问卷调查和访谈,征求他们对燕南园保护和修缮的意见时,反馈的热情甚至让项目组感到惊讶。 80年代校友邱明金先生特地写信表达了对燕南园深厚而持久的感情,并提出“燕南园改造应遵循修旧如旧的底线原则” ,希望保留原有的整体风格,呈现燕南园林的历史。

“高校师生普遍关心校园文化和公共事业,有参与公共讨论、发表意见的习惯。 公众参与对于校园遗产的改造至关重要。”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亚太世界遗产培训研究中心(北京)主任助理李光汉博士表示。

然而,平衡“吵闹”的意见有时会让项目团队感到“头疼”。 这不是简单的“二选一”,也不是“各取0.5”。 既需要认真研判,又需要大胆创新。

有老师和学生提出,盐源的路灯太暗了。 我们可以添加更多灯吗? 其实晚上的雁南园还有很多小动物。 如果路灯特别亮的话,就会干扰这些小动物的日常生活。 为了保护这一珍贵的校园生态区,北京大学建立了燕南花园等国内首个校园自然保护区。 “在满足师生的实际需求和保护生态之间,我们需要认真考虑如何平衡和选择。” 张建伟说道。 卢植在项目组召开的专家咨询会上强调:“路灯的亮度需要控制,不要打在树上,要向下打光,让树上的鸟儿安静地睡觉。” 最终的计划是增加一盏新月形的落地灯,发出像夜晚月亮一样柔和的光线,既不会打扰动物,又可以让人们在明亮的灯光下行走。

燕南花园新安装的落地灯。

也有人建议燕南园“可以增加一些步道吗?这样可以让我们更深入灌木丛,更好地拍照”。 但这样会增加地面的硬化面积,影响蚯蚓等小动物“过马路”。 经过深思熟虑,项目组决定尽可能不开辟新道路。

燕南花园里的猫。

一些破损严重、雨天容易积水的原有道路如何修复? 北京大学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王锡东教授团队自主研发的防冻生态透水砖跃入了项目组的视野。 燕京大学时期用于铺设燕南公园除水泥路外的主要道路。 不仅可以防止道路积水,还可以改善表层土壤的生态环境,减少对小动物活动的影响。 在生态透水砖铺成的主干道与燕京大学时代的水泥路交汇处,燕南园项目组竖立了一块“燕南园路”的招牌,它就像是时光流逝的印记,现在与历史在这里见面。

在多元的参与下,燕南园的未来也被详细勾勒出来。

燕南园闲置空间如何利用? 北京大学师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以建咖啡馆吗?” “可以展览吗?”……基于这些意见,“燕南园历史街区景观保护与展示”策划团队对燕南园建筑内部的改造提出了公开建议。 “建筑物可能会被修复成与旧照片一模一样的展示空间。它们可能会被规划为新单位用作办公空间。它们也可能被改造成会议室和小班教室,供全校师生预订。” ”。 张建伟说,他们希望那些申请使用燕南花园洋房的单位不仅需要筹集资金来保护这座建筑,而且还保留一层的展览空间,以解释这座建筑的历史。

李迪华希望,当人们走进花园,看到这个“活的博物馆”时,会追问和探索建筑背后的故事,在这个空间里感受到人文的力量。

燕南园项目也为校园遗产修复贡献了“北大经验”。 “我们把这个项目视为遗产教育,而不是一个普通的项目。” 张建伟表示,校园作为公共空间,与师生有着密切的联系和持续的互动。 校园遗产的改造既需要专业性,也需要专业性。 我们还要发挥社区精神,让不同群体、不同身份的人参与遗产的共同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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